陆容辛走到小男孩身前,蹲下来问:“怎么了?可是还没吃饱?”小男孩抿了抿嘴,说:“你们要去山里?”竟是标准的官话。陆容辛点头:“对,我们要去澧源县。”小男孩:“别去。”陆容辛:“怎么?那边有什么问题吗?”小男孩:“那边在建塔。”“建塔?”纪无锋也蹲了下来,“是千月塔吗?”“对。”小男孩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声音有点发抖,“你们会被抓走的,就像我阿爸阿妈一样,回不来了。”陆容辛:“你家里没人了吗?”小男孩低下了头:“我还有阿兄、阿姐,但前几天他们也被官老爷抓走了,家里只有我自己了。”陆容辛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若家里没有大人,该怎么活下来?纪无锋蹲下来:“别担心,我们很厉害的,若是可以,我们帮你家人偷偷跑回来,好不好?”“真的?!”小男孩眼中瞬间亮了起来,从脖子上摘下一串叮当作响的银项链,“我叫木萝,这是阿爸特意给我做的平安链,你们拿着去,我家里人就能认出来,他们肯定会跟你们走的。”陆容辛接过项链,见项链中间的坠子似乎是张着大嘴的三眼猫头,果然独一无二,便郑重点头说:“好。”两人带着木萝去了客栈,预付了钱请老板帮忙照顾,再回到路口时,买干粮的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又去牲畜行租了几匹善走山路的矮脚马,五人向着后面的朗姜山脉去了。啪!鞭子抽在皮肉上,皮肤瞬间肿起。“别想偷懒,都给我利索点!”一个歪穿着官差衣服、衣襟半敞的人吼着。澧源县,原本错落有致的房屋早已被推倒拆除,一片废墟之中,被强征来的百姓们在县衙官差的监管下服劳役,有搬运石材的,有搬运木料的,还有在清理杂物平整土地的。“都利索点。”官差四处巡视,若有人稍有懈怠便会遭到鞭打。在官差又一次打人的时候,一个扎了条小辫的小伙子忍不住冲了过去,死死抓住鞭子,怒意满腔:“你们凭什么打人?”官差抽了下鞭子,不仅没抽动,反而被小伙子拉了个趔趄,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反了你了!”两人各自拽着鞭子使劲,渐渐周围就有人在围观了。小伙子据理力争:“她一个女孩,哪有那么大力气搬东西,稍微休息一下怎么了?”官差还是拽不动鞭子。
小伙子:“你动不动就打人,哪有你这样当官的,大伙说是不是?”周围响起稀稀拉拉几声应和。官差又气又恼,大喊起来:“孙爷!孙爷!有人要反!”听到官差的喊声,围观的人即刻散去,不敢停留。不过片刻,就见一名身穿仙道卫制服的人冷着脸走了过来:“出什么事了?”孙嘉,仙道卫行动司小队长,负责澧源县千月塔的修建监督。他眸光一扫,小伙子不自觉松了劲,官差连着倒退两步,差点摔坐在地上。不过官差也没敢生气,而是陪着笑脸说:“孙爷,就是这个小子,他不好好做事,不服管教,还想煽动其他人一起逃役。”“我没有!”小伙子立刻说,“是你总是打人,不许人休息,要把大家都活活累死。”孙嘉冷哼一声:“果真蛮夷。”他环视四周,用带了内力的声音说:“澧源的千月塔本就动工晚,之前又屡次停工,现如今全国都在等这里的进度,你们还想休息?都给我紧着点皮抓紧干,否则,就不止是挨鞭子,而是等着掉脑袋吧。”孙嘉又看向官差,低声说:“打人收着点劲,打坏了谁来做工?”“是,是。”官差点头哈腰。“好好做工。”孙嘉说完,转身离开。不远处的山上,易伯和小曲正看着这一切。小曲如今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气哼哼地说:“这些人真是讨厌。”“能怎么办呢?平头老百姓的生活都是一口一口讨来的。”易伯叹了口气,又向远处张望,“唉,也不知陆神医接到信没有,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住在山里真是难受啊。” 进山日头西斜, 澧源县千月塔的施工现场尘土飞扬,一片昏红中,突然爆发出一声高昂尖锐的惨叫。“额啊啊啊啊!”一个本来在地基里铺设石块的人倒地抽搐, 痛苦大叫,皮肤上出现一条细小的黑纹。“又来了!怎么又来了?”“山神发怒了!”“这塔建不得啊……”四周的人吓得纷纷扔掉手中材料、工具, 跪倒在地,叩首不止,嘴里用当地土话不停念着“山神息怒”。然而, 此时又有人惨叫起来, 他们在地基的深坑中不停哀嚎翻滚, 惨叫声连成一片。几个监工的官差扬着鞭子跑了过来,怒骂道:“都给我起来!快点干活!”一个满脸沧桑的汉子抬起头, 眼中满是血丝, 用土话叽里咕噜地说:“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 如果再不停止施工, 大家都会死的!这是山神的诅咒,山神的诅咒啊!”啪!啪!鞭子抽打的声音接连响起, 但大多数人都颤抖着不敢起身, 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不堪忍受,鼓着浑身结实的肌肉, 从官差手里夺过鞭子甩在脚下, 现场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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