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薛是被饿醒的。
感觉梦里的自己一直被什么东西抱着,不过因为相当舒服又有安全感,她并没有想过要挣扎,后来不知何故,眼前突然下起了食物雨。
起初全是姥姥的鸡蛋饼。
有原味的、炒糖的、沾酱油的,包着肉燥和香菜的,每一种都是记忆中的味道,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尝到的味道。
薛薛开始还只是看着,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便干脆伸手去抓那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张张鸡蛋饼。
薛薛恨不得将所有鸡蛋饼都收入怀里。
那是记忆中属于姥姥的味道。
她以为自己能替薛夏记一辈子的,然而这也不过几年过去,薛薛发现,哪怕姥姥姥爷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但有些东西却一点一点地随着时间渐渐褪掉了颜色,淡去了味道。
哪怕她一有时间就会给自己煎鸡蛋饼来吃,按照刘兰花教的步骤来,分毫不差,可那点微妙的不同无法复刻,就好比人死不能复生。
这或许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然而,这时在梦里的薛薛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怀里装了整整一篮的鸡蛋饼。
金黄酥脆,香气四溢,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更遑论是一口咬下后带来的极致满足。
薛薛一面咽着口水,一面犹豫要从哪一张先吃。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就在薛薛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之际,张开嘴巴的她惊恐地发现鸡蛋饼倏地变成大肉包,险些儿没把自己给噎死。
接着,各种食物从天上砸了下来。
薛薛就这么被吓醒了。
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就先闻到了不该出现的味道。
她心一惊,担心是有歹人闯进家里,也顾不上洗漱和换衣服,就这样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头衝了出去。
因为一个人住的关系,她在床边放了一根高尔夫球棍。
薛薛没有多想,抄起武器直接往厨房跑。
“谁?”
正欲举起的手在看到一个人忙活的男人后,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原处。
“魏迟……年?”
昨天险些将尉迟月误认作魏迟年的事儿让薛薛心有余悸。
虽然那时候她的意识远远没有现在清醒,自然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长相极为相似的两人区别。
但薛薛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嗯,是我。”将炉火关掉,汤杓放下,男人转身面向薛薛。“不是尉迟,是姓魏,名迟年。”
这句话让一颗浮躁的心稳稳地落回原处。
她上前两步,毫不犹豫地抡起拳头捶上他的肩膀。
“你吓我啊。”话落,薛薛的手顺势环上他的腰。“怎么突然回来……”
她顿了顿,很快猜到原因。
“你知道尉迟月来找我了?”
魏迟年的目光暗了一瞬。
“嗯。”
“你有派人跟在我身边?”
薛薛反应很快地追问,魏迟年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怕她会觉得不开心,毕竟这安排两人并未商量过。
“好啊你,有派人在我身边还不说。”薛薛又打了他一下。“害我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的。”
“对不起。”
魏迟年从善如流地道歉,态度诚恳地认错,让薛薛本来冒起的一点火气很快又被浇熄了。
毕竟她最清楚,魏迟年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
“你干嘛和我说对不起啊。”她嗔道,同时往男人身后看了眼。“你给我煮粥了?”
“嗯,妳昨天喝酒了吧?早上起来喝点粥好,养胃。”
“那是。”她皱了皱鼻子。“可是没有味道我怕吃不下。”
“有味道的,妳先坐,我给妳盛起来。”魏迟年去拿汤杓。“等妳喝了就知道。”
“唔。”
薛薛隻手撑着下颔,懒洋洋地看魏迟年给自己装粥,觉得人和人间的关系有时候真的挺奇妙的。
剎那,两人身上那些俗世的距离感全部被弭平,好像回到那年在望海镇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纷纷扰扰,就只是少年与少女情窦初开,从相识到相爱的小城故事而已。
谁能想到后来峰回路转,畅想的未来没有到,他们被时间无情地隔在山海的两端,或许后来都在同座城市,却没有再见过一次面。
上辈子的薛夏死得不明不白。
若不是阴差阳错地见到了那个与魏迟年几乎一样长相的尉迟月,她可能不会那么不甘心。
如果魏迟年只是单纯的负心人,薛夏最后的执念也不会深到能将薛薛找来的程度。
但她无意间窥探到了真相的一角,自然更难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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