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用一种求夸奖的表情看着兰溪。黑白分明的瞳孔,带着不加掩饰的恳切和讨好,充满诚挚和真意。兰溪在心底叹了一声。正要开口,便见谯明全快步来到那“秦先生”身边,态度恭谨,“您就是楚神医的徒弟?久仰大名,老夫是……”“病人在哪儿?”秦先生理了理长袍,面无表情地打断:“我是来看病人的,不是来联络关系的。”一直躬身站在一旁的华叔,急忙开口,“在里厅!”兰溪也收回心神,对秦先生点了点头,“劳烦您了,父亲已昏迷三日之久,如今昏睡不醒,我为您引路……”能让谯明全如此重视,想必医术不差。希望……能看出些端倪。到里厅后,秦先生扫了一眼病床上的兰丞相,面色微变。他不似谯明全这帮太医一样,看舌苔,诊脉,而是指挥兰溪。“拿把刀,拿个碗来。”兰溪心底一凛,急忙照办。很快,匕首被秦先生捏在手中。他抓起兰丞相的右手中指,轻轻一割。鲜血流出来,可流着流着,变成黑色。兰溪看到这一幕,浑身一颤。为什么血是黑色的?难道——“是毒。”秦先生说出了兰溪心中所想。接着,他起身,撩开兰丞相的衣袍,露出他那瘦骨嶙峋的胸膛。往他心脏下三寸的地方,轻轻一划。黑色的,即将凝固的血液,顺着刀缝渗出来。秦先生见状,眉头厌恶地皱起,将手中的匕首往外一扔,冷笑道。“想不到万里之外的京城,还有人用这种玩意害人!呸!”谯明全等诸位太医,听他这么说,急忙上前询问。“秦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毒?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对呀,我们诊了几天了,都发现不了……”……回应他们的,是秦先生轻蔑而冷淡的眼神。“滚。”他说,“我是应长卿的恳求,来给丞相爷看病的,你们算什么玩意?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解释?家人呢?跟我过来一趟。”语罢,往院外走去。兰溪急忙跟上,心头忐忑难安。难道……父亲真的还有救?袖口一紧,接着,便见萧长卿也跟了上来,拉着她的袖子,解释道:“姐姐别担心,秦先生医术高超,但脾气不太好,一般有把握才会骂人的。”兰溪强按住心头复杂的情绪,对萧长卿点了点头。
她万万想不到,当日在后宫的一念之慈,没有当场掐死萧长卿,竟然会阴差阳错……让父亲的病,有一丝治愈的可能。到厅外后,秦先生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你父亲若不解毒,熬不过今晚了。若要解毒,其他药材都好找,但独缺一味……”兰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父亲真的还有救!“哪一味!”兰溪呼吸骤停,焦急的看向秦先生。秦先生目露怜悯,“这一味药,本就是稀世珍品,不是靠银子能找出来的,若十年八年地找,全天下采买收购,也许还有希望……但你父亲等不起了,今晚子时若醒不过来,此命休矣。”兰溪的心情骤然沉下,语气微凝,“但求您告诉我,是哪一味?”秦先生叹了一声。“太岁。”神药太岁,集天地日月之精华,汇百川山河之灵气,生长于人迹罕至之地,传说其味能生死人,药白骨……但千百年不得一见,只有大夫们口耳相传其神迹……就连皇室,都难寻其踪。这种东西,别说十年八年,就是百年——都不一定能遇上一株!全靠缘分。如今,只剩下半日。去哪儿找?兰溪心头刚升起的热流,尽数被扑灭。指尖也寸寸凉尽,冷了下来,死死抓着袖口,双目无神。直到,身边萧长卿清朗的声音传来,将她唤醒。“秦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那儿有半颗太岁呀。” 胞妹兰絮秦先生面色骤变。“长卿!莫要胡言乱语!”萧长卿听不懂他的威胁。也许懂了,但仍坚定地说:“秦先生,那半颗太岁就在我的私库中,您就取出来给姐姐的父亲治病吧。”“荒唐!”秦先生猛地甩了甩袖子,再看兰溪的眼神,冰冷至极,“你父亲的病,我不治了!”兰溪见状,急忙解释道:“秦先生,太岁之事我们再商议……”秦先生理都不理,扭头就走。萧长卿见状,跟着追了出去,只是临走前,不忘回头安抚兰溪。“兰姐姐放心,你父亲的命包在我身上了,入夜之前,我必命人将药送来。”闻言,秦先生走得更急了。二人匆匆地来,匆匆地离开。独留兰溪一人站在院中,神思恍惚。……傍晚。一匹轻骑停在兰府前。年约十六岁女扮男装的少女,自马背上纵身跃下。一身轻便的骑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纤细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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