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走后,身后跟来打抱不平的人也散了。缘衣站在原地,闭眼屏息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心底不断蔓延的煞气。君旻眼底忧虑渐渐掩盖喜悦,担心地看着缘衣:“师父,你没事吧?”被老板娘那么一闹,缘衣并不想再提及刚才两人纠结的问题,见君旻似乎也将这事情忘了的模样,缘衣顿了顿,用还算轻柔的语气道:“我没事,找个地方住下吧。”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平息体内突然翻涌的煞气。君旻连忙上前扶住缘衣:“师父我扶着你。”少年有力的手臂轻扶着缘衣,缘衣本想拒绝,但是君旻刚才委屈的表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鬼使神差地,缘衣没有开口拒绝。这座小城不大,没走几步路,两人就找到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间后,缘衣刚躺下,倏地想起了什么。“糖葫芦呢?”君旻有些迷糊,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他的瞳孔蓦然清明,对啊,糖葫芦呢?当时君旻只顾着拉着缘衣往前跑了,他左手拿着棉衣,右手牵着缘衣。所以糖葫芦呢?吱呀一声,缘衣房间的门开了。糖葫芦浑身散发着怨念站在门口,幽怨地看着两人,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聪明顺着两人的气味找来了,她可能就被丢了。糖葫芦很生气,她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但她不敢反抗,因为君旻和缘衣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她吃下最后一口红烧肉,决定先原谅缘衣和君旻,毕竟他们也不是故意的。缘衣眼睁睁地看着糖葫芦吃掉君旻特意给她做的红烧肉,她觉得自己的煞气又要发作了。缘衣虽然喜欢吃凡间的东西,但其实算不上贪图口欲,只是她很喜欢君旻做的红烧肉。如今这一桌的菜,糖葫芦什么不抢非要和她抢这盘红烧肉,她眼睛微微眯起,怀疑她是故意的。刚打了个饱嗝的糖葫芦还没有压下舌下分泌的津液,熟悉的失重感又来了,缘衣又提起了她的后脖颈。缘衣凑近糖葫芦,一脸冷漠:“你是不是故意的?”君旻觉得缘衣真的很厉害,每次用着疑问的语句说话时,却总是让人觉得她在陈述着什么事实。小狐狸因为被缘衣提着,四肢自然的下垂,睁着一双狭长的眼睛无辜的看着缘衣,随之又唧唧了两声,意思是她不是故意的。
缘衣的脸色更冷了,一魔一狐就这么僵持住了,面对面久久不语,似乎在等比什么耐性,谁先忍不住谁先说话。糖葫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两人扔下的事情真的生气了,难得硬气一回,竟真的没有没有说话讨饶。一时间缘衣身上的冷气越来越大,像是上万年都不曾消融的昆仑山巅。最后是君旻打破了僵局,他笑着将糖葫芦从缘衣手里解救出来:“师父,你忘了,自从上次我们让阿慕照顾了她几天,她就颇为依赖我们,像是害怕被我们丢下。今天应该也是如此,所以才会有这些举动,你别生气了。”也不知怎么地,自从上次从阿慕那里出来,糖葫芦就十分依赖他们,像是害怕被两人抛弃。他们差点以为是阿慕虐待她了。“反正红烧肉吃多了还会胖,就让糖葫芦多吃点,到时候胖也是她胖。”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缘衣,她眼神微动,竟真的不再提起这件事了。君旻见她不提这件事了,又将面前的听说是这家客栈的招牌糕点豌豆黄往缘衣面前放:“师父,听说这家豌豆黄也不错,你尝尝。”缘衣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立马拿起来,而是蹙着眉头先看了一眼已经肥成球的糖葫芦,又看看了自己刚吃完饭有些微凸的小腹,她眼神有些漂浮,四处看就是没有落在散发着甜香的奶黄的豌豆黄身上。君旻一脸纳闷的看着缘衣,奇怪道:“师父,你怎么不吃?”说着他凑上前闻了闻,鼻子微皱,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缘衣,眼里满是担忧:“师父,你的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君旻知道缘衣体内煞气不稳定,每日都要花费时间来平息体内煞气,若是哪日没有平息煞气,缘衣身心都会十分难受。君旻不由想到缘衣是否是体内煞气越发严重了。除了若安再没有接触过其他女子的君旻丝毫不知道发胖这两个字对女孩子来说是多么恐怖的字眼,冷漠如缘衣也不能不在意自己的身材。不吃豌豆黄,她纯粹是怕胖成像糖葫芦那样,想到这,她又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趴在君旻身上胖成球的糖葫芦,高冷道:“不吃了,都给这只胖狐狸吃吧。”机智如君旻,敏感地抓到了缘衣话中的重点,愣了一秒,随即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缘衣挺直着背脊,面上十分镇定,但是细看之下可以明显看到缘衣的耳尖有些泛红。糖葫芦:“……”她觉得她受到了侮辱,但是没有证据。深夜悄然而至,众人料想的大雪终于在小城最后一点烛火熄灭后,纷纷而下。糖葫芦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昆仑山,和众姐妹嬉笑玩闹时,却不小心掉进了寒潭,刺骨的冰凉将她团团包围,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一阵离她非常近的热源在不断散发着热量,吸引着她这个失足的冰狐狸,于是本能地往热源方向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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