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到这儿来?”李康宁心下讶然。
裴翊之将臃肿肥胖的男子随手往后一扔,“轰”的一声,地面仿佛震动了一下。
“卫所就在前头,我见院外停着的车马眼熟便前来瞧瞧。”
他灼灼眸光落在少女脸上,“娘子怎会到北郊这头来?”
话音刚落,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另一侧的顾言衡一眼,眸中闪过警惕。
顾言衡对他口中的“娘子”二字置若罔闻,反而含着温润浅笑朝他点了点头。
裴翊之咬了咬牙,这顾三真是阴魂不散。
李康宁没再理他,隻向护卫吩咐:“把这管事拉下去,再让人仔细详查他在学舍中还干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
护卫们当即一左一右将这脑满肠肥的钱奉泽钳製住。
钱奉泽方才就因那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拎起的壮汉而胆战心惊,这会子连求饶都忘了,呆呆愣愣被拖了下去。
气氛沉静了片刻,李康宁将目光投向顾言衡,杏眼中的质疑不加掩饰。
“顾三公子可是与方才那管事相熟?他为何要你帮他求情?”
顾言衡微怔,心间涩意漫开。
“在下今日初次前来,听闻授课的夫子有空缺,隻想尽绵薄之力,为之代课,并非与钱管事有旧。”
他甫一进学堂便被后角门的少女吸引了视线,甚至没留心到学堂里竟有大半男童。
李康宁闻言垂下眼眸,卷翘羽睫颤了颤。
顾言衡心中又是一阵悸动。
裴翊之冷笑,这顾三真当他这正儿八经的驸马死了不成。
他快速平复了心绪,“娘子这头的事儿忙完了罢?为夫送你回府可好?”
边说着,他边上前挽起少女的纤纤玉手,十指相扣。
见他这般油腔滑调,李康宁羞恼不已,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裴翊之还状似不经意地侧了侧身,高大健硕的躯体将少女挡得严严实实的。
李康宁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竟被逗笑了。
她忍俊不禁道:“好,便由你护送回府罢。”
顾言衡温润俊朗的眉眼瞬时多了几丝阴郁,又很快收敛了起来。
此次出行仅备了一辆马车,李康宁与佩兰芷兰同坐,护卫们在旁随行。
若让裴翊之挤上马车,佩兰芷兰便只能步行跟着了,李康宁索性叫他骑马跟着。
马车上,芷兰如往常般叽叽喳喳一路说个不停。佩兰也如往常般沉默寡言,不时才应答一两句。
李康宁看了眼佩兰,不由怔忡了片刻。
佩兰今日委实有些怪异,先是不愿她见钱管事,其后又连连显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随即她又想起了几个月前做的预知梦。
梦里,芷兰为得蝇头小利而每日在她的饮食中投入微量乌头粉。
她仍将芷兰留在身边的原因有几,一是芷兰已近身服侍她十年之久,人非草木,她确实不舍因一个梦就疏远了芷兰;
二是芷兰虽行事鲁莽些,口直心快,却从没有过坏心思,就连锦衣卫都没查出她有任何问题。
若是她梦到下毒的是佩兰,或许就会直接了断将人赶走了,毕竟佩兰来她身边才不到两年……
李康宁默默掀起车帘,想透口气。
“怎么了?”清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带着些微微的沙哑。
他慢吞吞地骑着御赐的汗血宝马,与公主所乘的马车并行着。
李康宁沉吟片刻,“没什么。”
梦里这人跟她差不多是前后脚死的,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抬眼望向他,眸中略带几分怜悯,随后才将手里的车帘放下。
裴翊之剑眉一蹙,墨眸中夹杂着茫然。
约莫三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前。
李康宁刚要伸脚踩着马凳下车,就被孔武有力的男人轻轻松松抱了下来。
“宁宁太轻了,若是再吃胖些就更好了。”男人在她耳畔压低嗓音道。
李康宁无语,她身形随了自家母后,在时下女子中算是偏丰腴的了,这人居然还让她再吃胖些。
芷兰忽然道:“公主,好像是淮安侯在那儿。”
李康宁挑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还真是淮安侯,门神似的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若非她做了预知梦后拐弯抹角提醒父皇留心额鲁特部新首领霍集,父皇也不会命主帅乔恺渊护送霍集入京。
也算是间接推动了解开裴翊之的身世之谜。
不远处,在公主府外驻足了一整日的淮安侯终于等到了想见的人。
可他此刻却踟蹰着,迟迟不敢上前去。
见公主与儿子见着他却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心中五味杂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直到小夫妻俩跨过门槛进入府内,淮安侯这才慌了。
“公主殿下!禹瑾已经知错了,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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