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生。不过他很少和自己说话,她还记得他们上次说话的内容。“待会我晚点到,帮我给老师解释。”“好。”也就是上周一的事儿。她和所有人的交谈都像隔着厚厚的屏,屏那边冗繁杂的吩咐尽数甩进来,而她不止是情绪垃圾站,还是免费的信息中转站,垃圾信息分类处理站。同桌叫张祺尧。他上周一向夏怡梨告白,失败不说还被夏怡梨的男朋友拖到废弃教室教训了一顿,他回来时眼皮发青。科任老师瞪了她一眼。因为她五分钟前对他说的是,老师,张祺尧上厕所去了,他应该马上能回来。李麒挑眉,说你确定?她空泛的眼神聚焦,点头,说老师我确定。李麒讨厌谎话连篇的学生,但自上次学生跳楼事件后,学校很重视学生出勤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同她计较。张祺尧捂着眼睛嘶嘶喘气,脑袋几乎埋到桌洞里,小心地掏出碘酒和棉签,给自己上药。没一会儿他就发现难度系数很高,因为他手臂也挨了几脚,他嗷的一声,棉签也掉在大腿侧。他也不理会周围人的冷眼和嘲嗤议论,吸着气,腆着脸皮求江桧帮他上药。
江桧欲出口的拒绝到嘴边却化作好的。他低着脑袋下压身体,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江桧,等待上药,江桧被看得很不自在,弯腰给他眼周上药。回神之余发现他在看自己衣领内的皮肉,她扔下棉签,被恶心得忘记了害怕。她是知道他平时偷拍女生裙底的事,知道他有时手脚不干净性骚扰胆小的女生,也知道他上课会对手机上的照片打手冲。她只是没想到他会把心思动到她身上。有时他所散发出的y邪会让那张不错的面皮顿失光彩,甚至让人心生讨厌。可是没办法,她脑子里完全被那张脸充斥,厌恶和恐惧交缠着撕开她敏感的皮。但那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只要他不做得太过,她可以当一切没发生。季萄月现在在干什么。她看着窗外熹微的晨光,想到。今天是周二。他上午的课表是英语,英语,数学,语文,物理。现在他可能被老师抽起来读课文,也可能在探讨小组课题,也可能老师没来在上英语自习,班里闹过了便维持课堂纪律。她是大课间见到他的,他抱着一摞作业,耐心听着老师的指示,表情不冷默亦不谄媚。恰到好处的分寸。她知道他习惯各种视线,所以就算一直盯着看也没关系,即便她的眼神灼热到可以把白纸烧出孔洞。“中午我来不了,帮我扫下教室谢谢。”女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再看向她时表情多几分轻蔑与不屑,但也不愿多同她纠缠。江桧全身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像是进入了战备状态,十分警惕的样子,但这并不能帮她削减麻烦。她只能在每天的高度警备和情绪反刍中,内耗完所有能量。他们明晃晃的恶意是在张祺尧对她动手动脚后直白显出的,就像晃着白炽光的刀刃。她看起来很营养不良,中等身高骨架偏小,模样瘦弱。张祺尧觉得自己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拧断她的一对手臂,况且她从不拒绝的态度更让他心里的邪念痒痒的。不拒绝就是主动勾引。他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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