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桧默默打量周围的摆件,排排立的柜子,整齐罗列药片和资料。张遇化了全妆。她的睫毛显然夹过,刷的是较轻薄的睫毛膏,睫毛清晰而根根分明,细看还有修饰眼型的眼影和眼线,口红偏淡,贴近自然唇色,整体妆容很服帖。她穿的裙子刚好到膝盖,膝关节微微泛粉的少女姿态。张遇像没感受到她视线般,温温柔柔对她笑,和她闲谈。先前张遇找她那次,她一直低着头盯桌板,没注意她的五官,不知道她名字。她打扮得像是要见一个重要的人。敲门声响起。张遇递给她装满温水的玻璃杯,笑着安抚她没关系都已经过去,然后顺平裙摆,开门。“江总。”她微微露出吃惊,少女羞涩的韵态被她铺过腮红的脸色掩盖。“她还好吗?”江净枝点头,视线向里。“一切都好。”她轻笑道,身体微微一闪,出了门。江桧玩着玻璃杯,水液在杯内倾斜、晃动,倾斜角度大了,水液泼洒在桌面,她停下把玩动作。与江净枝对视,认真道:“爸爸。有个男生说他喜欢我。”闻言,江净枝晦暗瞳孔微微一亮,像在为她欣喜。“这是好事……”“他-强-奸了我。”“对不起。”他的声音渐哑了。“爸爸-强-奸了妈妈,因为喜欢。别的男生这样也没关系——我应该原谅他的。是不是?爸爸。”她的眼睛好像在笑。又像是恨。江净枝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他保持原有的姿势坐在那,而四肢已经缓缓僵直,温润表情风化干裂。商人滴水不漏的笑,狡诈的试探,圆滑的迂回。他对谁都能游刃有余。唯独他的女儿。钟表争分夺秒哒哒地走,江桧走了几步,提起脏兮兮的书包,打开,把证物一一罗列在桌上。江净枝看着桌上的避孕套和润滑液,先是愣,紧接着,痛苦和懊悔占满他的眼眶,很久后才找回自己声音。“爸爸…等会儿带你去报案。”没等到她的回应,他抬头看她。她的眼珠黑得像在暗涌某种情绪,五官中有明显波动的是开合的嘴唇。“然后呢?”她问。“什么?”“报案以后呢?”她又问。“先把他父母叫来吧。”她提议道。江净枝在查过张祺尧家庭后,发现他的父亲在他公司的一个分支下工作,很快江净枝调取出他的个人信息,拨通他的电话。室外。“江总。”男人表情局促,脸部皮肤因常年曝日干燥发黄,手掌龟裂而无措。江净枝轻微点头,视线转向低头看地板的张祺尧。张斌不知所措转头,看到儿子那张不争气的脸,怒火攻心,顾不上有外人在,铆足力气踹在他腰椎,嘶吼着嗓子让他跪好。揪着他衣领,发了疯般扇他耳光,张祺尧被打得满嘴是血,鲜红血液从嘴角流下。他爸起身,附近楼层装修,抄了根粗硬铁棍,不计后果地挥打,因为是侧躺,暴力的铁棍集中在左腿,很可能骨折。张祺尧痛苦蜷缩身体,身体开始流血,血液在地上摊开。铁棍被摔在一旁,发出金属特有声响。张斌跪在血泊里痛哭,嘴里反复咒骂着自己怎么养出你这样的畜生,情绪崩溃到狂扇自己耳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粗野而细弱的声音。然后跪在江净枝腿前,重重磕头。对着江净枝不知疲倦地磕头说对不起。终于,他满是红血丝的浑浊双眼圆瞪,含泪抬头,几乎是用尽全力地说道:“我这畜生儿子干了这样畜生不如的事——他这畜生,早晚也是坐牢被人砍死的烂命,求您给他一个机会赎罪!如果…如果您还是觉得不够,就算…就算您是要我这条老命——我也赔给您!”江净枝面容冷峻,看向江桧时才略有软和,问她怎么处置。她看了眼跪着痛哭的张父,抬起头看江净枝时面色平静。她说。爸爸,至少让他活着。家。
江净枝难得下了厨。锅里油和水相抵触,发出细细爆破声,江净枝的一贯从容出现裂缝。厨房烟雾铺散,整个屋子呛着油烟味。江桧盯着电视屏的眼睛微动,摁了暂停,到厨房打开油烟机,系上围裙。“爸爸。你出去坐吧,我来就好。”江净枝短暂权衡后,顺从地出了厨房。游走到客厅,客厅桌子摆有一个空相框——那儿曾经是他和礼诗的结婚照。那时已经怀上江桧,礼诗小腹微微隆起,看得出是一家叁口的合照。取名的时候。知道礼诗喜爱植被,他翻着各类资料书找,势必要取出独特有富有寓意的名字。终于在某页找到。gui桧即圆柏。一种常绿乔木,寿命很长,叶有鳞形和刺形两种,雌雄异株,果实球形,木材桃红色、有香气。可用于工艺品制作。他满腔欣喜拿给礼诗看,抚摸她的小腹,说小家伙就叫江桧怎么样。礼诗表情淡淡,没什么反应。怀孕后她经常不理他,一发呆就是一下午,看着室内的花,窗子紧闭。孕期激素波动不稳,他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尽量提早下班陪她。然而她依然神情恹恹,眉目间满是倦怠。他只当她是孕期综合症,缱绻亲她嘴角。后来江桧出生,她也没第一时间看孩子,只是躺在病床上发呆。比起产后孕妇,她更像是病人。在江桧勉强能走路,看到火光还是会好奇,想要触碰时,她露出淡淡的疲惫,责备道:“江桧。过来。”她念的hui。他那时隐隐不安,总觉得她总有一天会不顾一切地离开。孩子根本栓不住她。她对自由与爱情的渴望,远远超过责任。果然。他猜得没错。她彻底抛弃了他们。江净枝没待几天。但他为江桧找了一位家庭教师兼保姆的年轻男性照顾她。江桧打算休学半年后回原校就读。他原是想让她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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