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青鸾一顿,低下了头,“节哀。”
凤凰眼前一黑,险些没站住,他扶住桌子,面上难得有几分仓惶:“孤不信,六岁那年说他死了他照样活得好好的!”
说不定是使得坏主意想让自己回去找他呢?
毕竟姜应都回来了,肯定是姜应出的主意。
“殿下,”青鸾咬了咬牙,“沈仙君今日出殡,您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凤凰滚了滚喉结,猛地推门而出,未到人间,便见漫天的纸钱,还有哭声中传来的声声“沈仙君”,像是汹涌的海面掀起滔天的巨浪,几近将他席卷入海底。
一瞬间,他的愤怒、他的恐惧、他的怨言尽数剥夺去,只余了满地的荒芜。他抬着脖子去看天上的纸钱,今日风大,阳光不明朗,纸钱压下来,阴沉沉得一片。
他冷不丁地想起沈扶玉很久之前说的话:“凤凰,这种天可能要下雨啦。”
时间太久远,凤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回答的什么,因为他什么也没回答,只是把沈扶玉叼进了羽毛里。
羽毛毛绒绒的,沈扶玉被逗得一直在笑。
当时只道是寻常。
凤凰闭了闭目,回了妖族。
“殿下?”
青鸾看向凤凰,后者异常平静,看得青鸾心底隐约有几分不好的感觉。
凤凰道:“孤本想杀了危楼,但是,沈扶玉既选择跟他在一起,定然是喜欢的。他用命救下来的人,孤再杀了,倒让他成了枉死。”
他说完,停了很久。
他一点一点看过这座宫殿的每一处,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以致他转身时倒有几分轻松感。
他拿出藏在书架底端的一把剑,在青鸾惊慌失措的一声“殿下”中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鲜红的血从背部蜿蜒曲折到脚跟,凤凰一声不吭,生生剜出了自己的凤凰骨。
“我,不想当妖主了。”
他真的不想再当妖主了。
眼泪从青鸾的眼角缓缓流出:“殿下……”
凤凰骨已剜,凤凰实力大减,再不配妖主之位。
凤凰似乎还有别的什么话想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勉强给青鸾笑了一下,什么也没带,就这么告辞了。
哀莫大于心死。
凤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真正的难过,并没有声嘶力竭,只是有种说不出的疲倦,疲倦到他连身后的伤也不想管,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趴着。
找个什么地方呢?
这个答案呼之欲出。
凤凰看着手里的凤凰骨,做完了最后一件事,没有告知任何人,孤身去了旧地。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原本整洁的房屋塌得塌、损得损,早已变得面目全非,门前的大树不知何时被雷劈倒了,横在院子中央。
凤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用最后一点妖力,把这里恢复得与记忆里别无二致。
童年的记忆就这么变得清晰起来,凤凰变回了公鸡大小,趴在了门前,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中,他听见远方传来了又轻又急促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今日阳光明媚,他看见六岁的沈扶玉踏着金黄色的暖光,眼睛亮晶晶地朝他奔来:“哥哥!我回来啦!”
脚步踩碎了落了满地的眼泪。
魔疆。
泊雪带着一个新的灵台走入殿内:“尊上。”
他来得不巧,危楼正在给沈扶玉梳头发,就没有理他。
泊雪只好把这个新的灵台放在了一旁,站在危楼身后,毕恭毕敬道:“尊上,这是妖主送来的灵台。据说制作材料中融了凤凰骨,可以保尸身不老不腐。”
危楼给沈扶玉梳头发的手一顿。
许久,他才状若无事般重新梳了起来,泊雪正欲离开,便听危楼问:“你说,本尊怎么会杀沈扶玉呢?”
“本尊,追了他五年,同他在一起六年,整整十一年,本尊一句重话都没舍得给他说过。”
“本尊,怎么会杀他呢?”
泊雪站在远处,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尊上,您当时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危楼低喃着轻笑了一声,“本尊怎么能认不出来他……即便是走火入魔本尊也应该认出他的。”
泊雪没有说话。
危楼呢喃间,却已经给沈扶玉扎好了头发。
他放下了手,无声地看着沈扶玉,看了一会儿,他给泊雪道:“你走吧。”
“属下告退。”泊雪行了一礼,转身要走之际,殿中又风风火火地闯来一人。
泊雪拧眉喝道:“谁许你来这儿的?滚出去!”
这个魔族惊慌失措地看着泊雪:“尊上、泊雪魔相,外面来了个人间修士,身负奇毒,已经毒杀了好些人了!”
话音刚落,殿内走进来一个穿着鸦色衣袍的人来,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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