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机拉着张良的衣袖朝琴房走去,子房还没听过弄玉的琴声吧,太可惜了,她的琴可谓当世少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张良只是跟在少女身后,认真的注视着她的侧脸,浅浅的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嗯...但是良听过你的琴声了,大约不会觉得遗憾。
像行云与流水从指间倾泻而下,声如天籁悠扬,让人沉醉。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弹琴的人是她,张良这么想着。
但张良从没打算过告诉忘机,诸如此类的种种琦念,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跟她是不可能的...她衣袂飘拂,闲庭信步,世间种种繁华、情爱于她,或许只是过眼云烟;他是张家少主,想的必须是韩国的内忧外患,念的必须是胸怀抱负,纵使在她那里有浮生半日闲,也不过是偷来的。
世间从来没有两全之事,家国责任与儿女情长,该放弃哪个他心里有数,张良自问做不到像韩非那样洒脱,他很羡慕韩非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并告诉她。可他做不到,他已经习惯了事事谋定而后动,没有未来,注定没有结果,那何必告诉她这份心意,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你别这么夸我,留点话对着弄玉说呀。忘机跺了跺脚,她真的弹得很好,我觉得比我好。
琴房采光极好,四处都是门洞,正对门的这面墙上是圆洞,洞外有青松,洞内是琴台,一旁墙壁的方洞正对一袭软榻,忘机自然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
张良跪坐于榻下,就在忘机不远处,紫女带着弄玉姗姗来迟,她还给忘机带来了新酿的樱花酒,结合了忘机建议的方子,你尝尝看,我觉得很不错,可以拿到紫兰轩中售卖了。
紫女姐姐的手艺自然让人信得过。忘机接过半透明的白玉酒杯,轻轻嗅到,樱花清甜的香气全部融进去了。
弄玉将琴摆在琴台上,笑着说道,是啊,连我这个速来不爱酒的人,都觉得挺好喝的。素手一拂,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
众人没有说话,安静地欣赏,张良目不斜视,恍惚中却觉得眼前的弄玉与身旁的少女身形重叠,在琴台上拨动琴弦的人,是忘机。
房间中昏暗无比,唯一的一束光照在琴台上,忘机鬓边的几缕碎发撒下阴影,她的眼神专注,不经意间微微抬头,她眼中的星河万千,是他不曾见过的风景。
曲罢,掌声响起,张良才如梦初醒,紫女颇有深意的看着张良,你似乎听得很投入。
良只在书上看到过记载,赵国的旷修大师一曲,能让人恍若隔世,今天有幸听弄玉姑娘动人心魄的仙音,才知道书中所言不假。张良赞叹感慨道,似乎方才的走神只是紫女的错觉。
先生说笑了,旷修大师是琴中圣手,弄玉望尘莫及。弄玉谦虚的笑着,十分认真。
你似乎很少说到动人心魄这样的字眼,莫非是真的动心了?紫女故意加重语气,笑意晏晏,充满调侃。
面对美玉无瑕的乐曲,良不敢有非分之想。张良坦然的说道,却不敢看身边的忘机,如果看着她的眼睛,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违心的话。
两个人的对话没有在忘机心中掀起半点波澜,这首曲子应该叫沧海珠泪,乐曲凄婉伤感,又充满温暖,蕴含诸多往事。
忘机乃是弄玉的知音,心有所往,半点都瞒不过你。弄玉垂下眼睫,神情失落。
快点给我把人弄过来!快!门外传来粗犷的男声,夹杂着怒气,十分无礼,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左司马!
紫女皱着眉头,有些不悦,怎么了?
侍女柳儿慌忙道,是刘大人,喝醉了非要点弄玉过去,姐妹们怎么劝都劝不住。
姐姐,我马上过去!弄玉作势要起身,却被紫女立刻阻止,弄玉是她的掌心明珠,更是流沙未来的眼睛你别管,这件事我来处理。二位,我先失陪了。
韩非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紫女,见她神色匆匆,也没有打扰,对着琴房中的人说道,好了~我准备回去了。
那我送送你吧,你不是跟我说,这几天总有人暗暗跟着你么,这一路怕不太平。忘机也准备离开。
韩非请我护送他一程,我看他态度诚恳,哼,便给他一分面子。卫庄嘴角微微上扬,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韩非一脸无语,他轻咳了一声,是啊,我都跟卫庄兄约定好了,而且,卫庄兄还要留宿一晚,我们抵足而眠,秉烛夜谈,联,络,感,情!最后四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君不仁休怪他不义,韩非笑眯眯的,反正卫庄不让忘机陪他,那也别指望他能放过卫庄。
卫庄一个眼刀扫过去,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走了。
两个人没一个理忘机的,肩并着肩就转身了,她有些不敢置信,戳了戳张良的肩膀,气鼓鼓的问道,子房,他们这是,把我无视了?
从结果来说,好像是这样的。张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一本正经。
我送你回去!忘机小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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