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易秋的声音低哑醇厚,说到末尾时有一点轻轻的上扬,表明主人的心不在焉。
旁边疯玩的几个人总爱过来跟他碰杯,要是游戏里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也会过来边笑边讲给他听。
蒋易秋听得很漫不经心,除了偶尔点评一句“傻逼”外,基本没别的话了。
许璟见他虽然冷淡,但也依旧与自己坐在一起,不像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她不甚在意地说:“那我们来加微信吧!”
蒋易秋没拒绝,拿出手机解锁的动作像是开了慢速特效:“你扫我?”
许璟正准备从包里拿手机的动作猛地顿住,她赫然想起自己的屏幕已经碎成了一包渣,她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手在空中绕了一个圈,一把拿过他的手机:“我给你输入我的微信号。”
许璟动作很快,噼里啪啦一通操作,好友申请发送后,把他的手机递过去:“可以了。”
蒋易秋的脸色越发冷,他的视线移到刚才她手流连的位置顿了顿,眉间隐有愠色。
许璟见他不接,知道他是在有意晾着自己,用一个属于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手机被夺走的不满。
许璟嘿嘿笑了几声,把手机放回他腿上。
这间酒吧被分隔成了两个区域,室内是气氛酣热、音乐振聋发聩的夜店,外面正对着江景,整体氛围都要安静许多,方便人醒神聊天,但卡座费也比里头贵。
蒋易秋不像是爱玩的人,许璟估计他多半是在这里有股份,那几个所谓的朋友或是同学,或是通过父母认识,她对其中两人有些面熟,总觉得以前跟许卫山一起去招商酒会玩的时候似乎见过。
按理说,他们是该过来打招呼的,许璟忽然把先前蒋易秋不讨厌自己的这个猜测推翻了,他的朋友什么态度还不就是取决于他的态度,她被忽略了个彻底,也是因为……
许璟站起身,挤出个笑:”那我今天就先走了,反正你现在也回来了,我下次再找你玩。“
“你高考前本来说是要出国的,后来怎么没有?”
“什么?”
江边夜风混着聒噪,要不是他的声线太温润清明,跟周遭频率都不一样,许璟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误以为这是在为了挽留而找的话题,许璟重新坐下,努力回想,高三那年她在做什么来着……
好像当时正跟一个理科班的男生谈着恋爱,两人成绩差不多,约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学,后来的确留在了同一个城市,但没过多久也分手了。
许璟:“因为我英语不好,怕出了国不适应,所以跟爸爸说我就留在国内上大学。”
蒋易秋哦了一声,看着复又坐好的许璟:“你不是要走吗?”
*
晚上,许璟躺在病房里的行军床上,拿出手机通过了蒋易秋的好友申请。
她没有发什么打招呼的话,而是先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圈如其人,除了常规的公司宣传外,日常少得可怜,许璟划拉了半天只看到几张与唐曼华发给她的相同的毕业照。
第二天,包凡亮很晚才打来电话,声音困倦:“你昨天怎么那么早就走了?”
许璟手里提着水壶,她把手机夹在肩窝,拧开开水龙头,听着水灌入深处空隆隆的声音有些放空:“有事呗。”
“那你昨天是不是没好意思开口借钱?”
许璟卡住。
“我就知道,”包凡亮那边传来水声,应该是准备洗澡:“那我晚上又带你去找他。”
“他们公司这么闲的吗?天天在外面玩。”
“跟圈子里的人搞好关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老包语录。”包凡亮刚说完忽然发现把自己父亲叫成了“老鸨”,他哎呀一声,对着淋浴间的大理石墙壁堪堪鞠了一躬:“对不起了老爸。”
许璟连日紧绷的弦都难得被他这神叨叨的样子弄松了,她鄙夷道:“这都下午了,你才起床?看来某些人昨天晚上在酒吧收获颇丰啊。”
包凡亮嘿嘿笑起来:“是带了个长得不错的开房。”
他的声音忽地飘远,“不说了啊,我洗头了。”
许卫山忽睡忽醒,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间多。
许璟不敢恍神,即使每次醒过来人都很虚弱,她也想尽力在这个短暂的时光里多与他说说话,尽量拉长每次的时间。
许卫山的双眼愈发浑浊,他看着许璟,像是有许多话要说,最后只艰难地张了张嘴,喉头发紧。
许璟看见他这样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爸爸,医生说你的病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许卫山仍是瞪着眼,焦急之色并未减弱。
“你是担心公司吗?”许璟看着许卫山忽然放松下来的身体,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她抹了把泪:“我会保护好公司的,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许卫山忽然变得越来越软,刚才的激动虽然只是片刻,也使他体力消耗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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