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易秋转学之后天天给许璟打电话,屁大点事也能说好久。许璟正好被剥夺了看电视的自由,变着花样逃避学习,于是也很乐意与他煲电话粥。
两人一拍即合,许璟把长长的座机线拉到自己房间,用肩窝夹住听筒,一手撕开零食,含糊道,“没我罩你了,有没有人欺负你?”
“我好想你,”蒋易秋听起来又快哭了,“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什么好玩的地方也没有,我好舍不得你,你要是能跟我一起过来就好了。”
许璟不以为然:“等开学了就好了,你就会有同学了啊。”
蒋易秋在刚刚离开许璟的一段时间里,把自己才建立起来的阳光一面全部封闭,似乎敞开内心接纳新人也是对许璟的一种背叛。
许璟每每耳提面命,“你这个人可不可以不要给自己那么多枷锁。”她刚刚进入发育的青春期,很爱装大人说话,能用高级词汇绝不用低级词汇,“我觉得你道德感好强,这样给别人很大压力。”
唐曼华总是在关键时刻冲进来“棒打鸳鸯”,“自觉点啊,天天就知道玩,作业还做不做了!”
许璟叫苦不迭,不情愿地压着话筒做起总结陈词,“好烦啊,我妈不准我聊天了。”
“你居然还没有自己的手机?你都是初中生了哎。”蒋易秋语调夸张。
许璟忿愤道:“有没有都一样,他们说影响学习,就算买了也会规定只能每天放学完成作业后才能玩一小会儿。”
“你已经这么大了,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了,只要成绩不下滑就好。”装成熟的习性也顺着电话线,传染给了蒋易秋。
蒋易秋继续给许璟灌迷魂汤,“这是你摆明自主权姿态的第一步,不然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被他们拿捏了。等有了手机,我们随时都能发信息,还能打视频发照片。”
蒋易秋还说了好些要多酷有多酷的功能场景,仿佛没手机就还是个老土小屁孩似的。许璟被乱花渐入迷人眼,斗志也被激起来。
“好,我要为了你去争取使用手机的权利。”
那段时间,许璟天天将人权、自由一类的词挂在嘴边,时常吃饭吃到一半,就要停下筷子,慷慨激昂地发表一些演讲。为了证明长大不是说说而已,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惫懒赖床,而是每天赶在许卫山起床前就自己起床洗漱完,大人一起来就能看见她正坐在餐桌前徐徐进食。
在许璟疯狂的挣表现之下,许卫山首先缴械,“啧啧”感慨:“上了初中就是不一样,一夜之间变成大孩子了,做什么事都不需要大人操心。”
为了表示对许璟懂事的鼓励与表扬,在初中的第一学期结束后,许卫山不顾唐曼华的反对,买了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作为礼物送给她。
许璟高兴得抱着许卫山亲了好几口,她把盒子拿回房间,仪式感十足地打开台灯,一丝不苟地拆开,对着摄像头自拍了几张,然后捏在手里摆弄把玩很久。
许璟把身边所有人的社交账号统统加上,久别重逢般地在百无聊赖的寒假畅聊了一下午。蒋易秋比她还激动,‘我们以后随时随地都能保持联系了!’
短短几个小时,许璟打字速度突飞猛进,‘是啊,你现在如果需要温暖,我随时都能给你哦。’后面还附上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许璟对各式各样的表情包如数家珍,收藏上瘾。除了有趣的表情包,她还会把自己满意的自拍也发给蒋易秋看,心满意足地收获恭维。
蒋易秋很激动地问她:‘你是为了我才买手机,才去跟你爸爸抗争的吗?’
‘当然了,凭什么你都能有就我没有。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都快成为家里的奴隶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蒋易秋煞有其事地从整洁有序的书桌里抽出一张精美的厚重日历卡,把那天的日子圈起来记下,在旁边写道:这是许璟为了我不畏强权、勇敢抗争的日子。
每一笔,每一划,心里都淌着蜜。
那段干涩灰暗的日子是许璟陪他过来的,她或许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那里,存在的本身就是一束光了。
再后来,蒋易秋不再敏感腼腆,他逐渐成长为开朗大方、温柔爱笑的爽朗大男孩,在学校呼朋唤友,乐天卓然。他的心里或许始终有一块属于许璟的隐秘柔软的地方,但许璟渐渐开始不太回复他了。
许璟的生活丰富多彩,她永远只喜欢活在现实而不是虚拟,当一个人的存在感渐渐趋于一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网友时,等待的也只能是被无情忽略的命运。
每次蒋易秋谨小慎微地斟酌好措辞,反复读好多遍才发出去,力求不会冒昧越界,也不至于太无趣。他花很长的时间来编辑信息,却总是隔很久才收到回复,回过来的大致都是:‘我刚才跟同学滑冰去了。’‘我马上要出去玩了,不说了啊。’这一类看起来很忙,让对话无法进行下去的言语。
每回黯然神伤,蒋易秋总觉得许璟是在怨他,怪他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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