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为食物起争执。”
“绝不会?”赵王托腮,“你这样肯定?”
“是。子朝请问,上人已经得到后梁的天地,还会为了外地奋力吗?”
“当然会。这位弟子难道不明史?不知我父皇征西北的往事?”郿弋公主用言语挑逗。
贺子朝脸红,并非是为郿弋公主,而是为自己:“殿下说得很对,上人当然会为外地奋力,会在口体之外更多争求,因为上人之为上人,是一朝的天子,坐堂上而拥天下,雄心等同疆域。”
“那么野兽之为野兽,也是一样的道理,受圈养的穷物,所事区区之地,每天的企盼不出一餐,饱腹以后,再不会生出多余的念头,这是定理——上人之心如何坚决,野兽之心便如何坚决。”
砠台静。
后梁帝打个哈欠:“你说,人兽各有志,我志大,兽志小,如果野兽轻易移志,食用了宫女,那么以小见大,我心也不过如是,可以改变。”
他掀开帷帐:“你奉承我,还是骂我?”
宗室子女闭嘴。侍者和随官低头。
太学生聚在贺子朝腿后,扯他裤脚:“子朝,不要再说了。”
贺子朝握一手汗。
“骂得好!”让人没想到的是,后梁帝忽然高兴,示意放了宫女,“太常爱你,爱的有理。你很聪明。”
宫女得救,又是跪皇帝,又是跪砠台,抹着眼泪退到旁边。贺子朝站在高台上,有凉意——风一直吹,他现在才得体会。
弟子们依次站起,各个跪湿膝盖。
他们手牵手,恭喜子朝:“看来这便是考课,子朝,只有你成功。”贺子朝勉强地笑。
“不过,还有件事,”坐帐中传来后梁帝的问话,他正畅饮,“你是扶风的贤良,我想这件事难不倒你。这宫女与燕王乱,既不入虎圈,又该如何处置呢,按国朝之法吗?”
才安心的宫女,又慌乱了,乱中求人,抓住文鸢的手:“我,我是被迫,我被迫。”
但文鸢比她更慌,顾盼左右,小声说着“且等贤良的回答”。宫女明白文鸢无法指望,甩了她的手,转求郿弋公主。
郿弋好生安慰:“如果你开始求的是我,我会报答你的仰赖,替你说话。但你开始求了文鸢小妹呀。我落在文鸢小妹之后,所做的事,自然要略低于她,她无力救你,那么我便请示父皇罚你。”郿弋真的去请示了,附在后梁帝耳边窃窃。
宫女瘫坐,明白唯一的希望在砠台。
砠台上,贺子朝正看燕王。
听到后梁帝说“国朝法”,贺子朝清醒,望向坐帐:燕王在帐下,无所谓的样子。
受士人教育的青年,相信世上一切疑难可以用公义解决。
他立刻回答:“陛下言法,最好,就按国朝法。王乱宫闱,染指掖庭宫女,应当废爵削封,久留本地。至于宫女,她受强迫,无奈而从,可遣送回家,令不得入省。”
虎圈有大笑。
是燕王。
后梁帝也笑眯眯的,搂住郿弋公主:“法典背得很熟。就依你言,处置燕王。不过,我要在这里改一条令,请你听好:今天开始,掖庭与诸侯王乱者,无论男女,受迫与否,皆去头,身骨做醢,以警示众人。此令为天家好女郿弋而改,今天是她生日呀。”
燕王笑累了,喝水顺气,脚边爬过尖叫的宫女。斧士绕台,向她而去。新法即刻执行。
众弟子成石塑。贺子朝坐在地上。
目眩当中,他看着那名宫女无路可走,终于跳下虎圈:她放弃求生了,与其做肉酱,不如做活物的口粮。
狮豹受惊,将她撕碎。
不过,真如贺子朝所说,它们吃饱了,对宫女的尸体没有兴趣,绕着血肉走几圈,舔几口,就散了。
尸体发臭。下一批学生到达,恰逢野鹫在啄白骨。
十人自葵苑归来。九人坐车,一人步行。
舒寻音领众博士,在府外接人。接到走了近十万步的爱徒,发现其身多秽物。
他不忍。
“大人,你在未冠的年纪,也经历过这些事吧。”贺子朝开始重病,混沌时,仍抓着舒寻音的衣袖。舒寻音便安抚他:“是啊,子朝,你要适应。想想你入省为了什么?”
看贺子朝嘴唇翕动,舒寻音附耳,听到青年说:“我不能失意。”多少天后,贺子朝能行走,立刻去找息再。
让他称病,让他告假,总之不能毁了他,不能让他见识那种事,他出身低,能入太学,已经很不容易……贺子朝在太学寻人,正遇上第二批弟子归来哭诉:“虎圈不啻地狱,我不想再去,更不想再学了,学得好,那里是述职地,学不好,那里是葬身地,我今天便走,从西堰渠游走。”
贺子朝憔悴,轻声问过路人:“见到息再了吗?”
路人疾步:“他去虎圈了,我不去!你别问我,问别人!”
贺子朝才知道自己来迟。他追去直道,仅仅追上车辙。车狂奔,带着最后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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