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男人与过往截然不同的锐利目光,读出里头明晃晃的厌恶情绪,冯小乐像被定住了般,不知做何反应。
冷汗涔涔,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易朗瞧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既荒唐又可笑。
过去的自己究竟是活得多可怜,才会把眼前这个女人释放出的一点好意当作救命稻草,紧抓着不放?
幸好……
放在身侧的右手悄然握紧成拳,直到指甲深深陷进软肉里,清晰的痛感传递到大脑后,才又渐渐放松下来。
易朗把张开的右手也放到了桌上。
左手与右手相搭,形成一个游刃有余的谈判姿态。
默不作声的何有斐在这段期间一直观察着易朗,他好奇对方这次的反击只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还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到了非要分出个胜负来的境地。
前者与后者,将影响何有斐的选择。
现在看来……
“易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冯小乐悲怆的一声让何有斐眉心一跳,眼神扫过,就见两行眼泪缓缓从冯小乐的眼中落了下来。“明明就是你的错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在冯小乐的逻辑里,只要她认为易朗有罪,易朗就是有罪的。
她不需要客观的事实,只需要主观的认定。
冯小乐一向就是这样,活得任性自我,她的世界里没有灰色,只有分明的黑与白。
除了个性如此,又何尝不是被何有斐毫无原则的纵容与自己毫无底线的妥协给造就出来的?过去的易朗被蒙蔽了双眼,遮蔽了感官,与两个人玩了一场容不下第三个人的游戏,而现在,易朗已经摸透了规则,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与他们周旋下去。
所有错误,到这一刻为止就好。
“不是我的错,冯小乐。”
“就算真有错,那也是何有秀的错,是妳的错,是何有斐的错。”
“我有什么…… ”
“难道被何有秀那个变态看上,是我的问题?”易朗微微俯身,满意地看到女人的瞳孔因为惊惧而不住收缩。“冯小乐,妳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从以前自欺欺人自己是何有秀的女朋友,到后来自欺欺人何有秀是被我害死的……妳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可悲吗?”
“匡当!”
水杯被打翻了。
桌布湿了一块儿,水滴沿着边缘淌下,却没人在意。
冯小乐眼眶通红,血丝密布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瞧起来可怖又吓人。
“妳不用反驳我,冯小乐。”
“何有秀的不对劲,我不相信妳一点儿都没察觉。”
“可妳选择了隐瞒,选择了忽视,选择了逃避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与冯小乐四目相对那一刻,易朗笑了。“妳说我是杀人凶手,如果我真的是,那妳和何有斐都是帮凶。”
“何有秀的悲剧,你们是推手,何有秀的死亡,也有你们一份儿。”
易朗的语气十分平和。
没有多余的情绪,既不激动也不激昂,就像在陈述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一样,格外有说服力。
冯小乐几次插话不了,索性闭上嘴。
她想摀住耳朵,想让易朗不要再说了,可她到最后什么都没做,只是浑身打着颤儿,听易朗说出来的一字一句像利箭一样射进自己的心臟,剐着里面血肉。
何有秀对易朗的情感,她真的没有察觉吗?
不,她早就察觉了。
而且她知道,那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是同性,而是何有秀单方面过于强烈的占有欲和摧毁欲。
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虽然也会渴望占有,却不是以剥夺人身自由为最终目的。
冯小乐爱何有秀,所以冯小乐明白。
爱的根本应该是希望对方好,希望对方因为自己变得更好,希望这世界上的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好,而不是想把那些好藏起来,发现无法独占就要破坏、摧毁。
那根本不是爱。
可是,冯小乐说服不了何有秀。
在他拿着美工刀抵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血珠子一颗颗泌了出来,爬满纤细白皙的肌肤后,冯小乐惊慌、恐惧、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看着何有秀把滴着血的手腕举到自己面前,问她:“所以呢?妳要告诉别人吗?妳要阻止我吗?”
一连三个问题,伴随着弥漫在鼻间的淡淡咸腥味儿,让冯小乐几欲作呕。
可何有秀不放过她。
“我知道乐乐不会做这种事的。”眉清目秀的少年抚过她的脸颊,用诱哄的语气低声道:“妳放心,我只是玩玩而已,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所以乐乐肯定也会帮我的,对吧?”
察觉到冯小乐在颤抖,何有秀笑了下。
“就像之前一样就好。”
“以前乐乐都能做到视而不见,那以后也一样视而不见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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